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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正當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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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在英語課的課上討論抓緊時間為新游戲推圖事業添磚加瓦的謝公萱,此時一臉茫然地看著本來應該出現在自己桌肚深處的電子設備被拿在了太宰治的手上。

來自她的詢問疑惑異常:“這是什麽情況?”

“哎,同桌總是在自己辛辛苦苦學習的時候玩游戲,總感覺很難過呢~”

太宰治將手上的手機輕巧地轉了轉,然後塞進了自己的桌子裏。

“……雖然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有商量的餘地的——”謝公萱梗了一下,莫名的理虧讓她的發言已經沒有剛剛的底氣。

這個人,是什麽時候,把自己五分鐘前才打開過的手機順到自己手裏的??

“沒有哦。除非你想到什麽辦法補救我受傷的心。”

太宰治將幾張白色的紙張放到了桌面上,一副不打算繼續談話的樣子。

“……很好,這是你逼迫我的!”謝公萱朝著椅背靠了靠,決定祭出大殺器。

不為所動的太宰治:“唔,如果你是找這個的話,也在我這裏哦?”

謝公萱:!!!

“我的任天堂NS!!你什麽時候拿走的!”

然而,事情遠遠沒有這麽簡單。

幾秒鐘後——

“你是魔鬼嗎,用了幾年的PSV你都不放過……”

“MP4這種東西怎麽也不會影響你的心情吧!”

“啊,那只是一個小說閱讀器QAQ,放過孩子可以嗎!”

看著太宰治一樣樣展示本來應該放在自己這裏的電子設備的謝公萱最終吐出一口濁氣:“好吧,告訴我,你給我剩了什麽?”

對方似乎沒有察覺她壓抑的洪荒之力,還獻寶式地勾起輕笑:“你的移動電源~”

謝公萱:……

設備全都沒了要充電寶有什麽用啊!

最後她還是壓抑住了向人民警察舉報他的欲望,原因只是因為舉報了他,就相當於舉報自己私藏違禁設備這種悲慘的事實。

她試探性問:“……我覺得談判是解決問題的重要方式,要不咱們和諧交流一下?”

“好啊,如果你這麽有誠意地邀請的話。”太宰治終於轉過身,手上是幾片綠色的楓葉,“如果你把東西交給我保管的話,可以用我發放的楓葉以一張一個小時的價格租借回去哦?”

那是教學樓門口楓樹下的葉子,因為四季常春而如普通的葉子一樣呈現著生機勃勃的綠,只有外圈鍍金般留下了一圈屬於秋天楓葉應該有的紅色。

謝公萱一秒也沒有猶豫地拒絕了:“……這是不是太虧了!你就是傳說中的奸商吧!我突然覺得有必要和你科普一下有關所有權和全能歸屬權的政治問題為你的學習事業貢獻微不足道的力量呢。”

太宰治輕扯自己黑色的袖口,無意中露出裏面白色的繃帶:“絕對不虧。作為交換,你大片空白的數學題,我可以告訴你怎麽做哦?”

因為看到繃帶而稍微楞了楞神的謝公萱擡起頭:“那不能,最近幾周的卷子越來越鬼畜,老師原創的問題那幾個課代表到現在都沒研究出來——”

然後她看見了被輕輕展示在她面前的,已經完整完成的卷子。上面有關中日名詞的標註甚至比解題的步驟還多。

“這種程度的話,我還是可以幫你的。”

將卷子朝著自己收了收,順勢靠近了許多的太宰治眉眼輕彎,帶著少年獨有的動人的氣息。

謝公萱縮了縮,用一只手撐住了身體:“我覺得吧……”

然後他又展示了一張,紙面互相摩擦的聲音好像因為他搭在一邊纖長好看的手指,而變得動聽起來。

謝公萱一楞:“……”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接著又是一張。

“好的,成交。”最後她一拍爪子,“我老早就覺得好好學習才是正道,自我控制實現人生目標是我不懈努力的方向,像我這種社會主義接班人是不會拒絕這種追求卓越的正當交易的——嗷。”

她還沒有說完,就感覺背後有一只爪子對著她的頭來了一下。

罪魁禍首是她背後的,博古通今的《全球通史》同學……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一聽這個浮誇的語氣就知道謝某人開始自戀了啊。”

謝公萱抓住自己的發尾,試圖用頭撞她:“那不能!讀書人的事情,能叫自戀嗎!”

……

再說,也不全是假話啊。

一直一個人生活著,所以沒有控制的糟糕的生活和學習習慣,才是她把原來的同桌惹生氣,導致她搬到了講臺旁邊的罪魁禍首不是嗎?

那句還沒有出口的道歉,好像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不必要了啊。

……

三分鐘後,她重新湊到了太宰治的身邊。

“我突然覺得,這個交易明天開始也是不錯的。”

對方不為所動,甚至還趴到了桌子上。

“QAQ我那個游戲馬上就通關了,讓我了卻這個遺憾吧!”

太宰治只是悶悶地“嗯”了一聲,完全沒有表示的樣子。

“……我對著天發誓,完成最後的訣別之後,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嗚嗚嗚,小游啊,你陪伴了我這麽多年,我卻連一個好好和你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人生苦短,我還不如從這裏跳下去,再見了,一樓的窗戶,大概就是我今時今日的歸宿了吧——”

……

最後,在謝公萱試圖吟唱《死魂靈》之前,其中一個游戲機終於被擺在了她的面前。

那個少年一副無奈的樣子:“無論是什麽情況下,都完全拿你沒有辦法啊……”

然後他輕輕嘆著氣:“那就從晚上開始——”

謝公萱拒絕:“過了十二點才算明天嘛。”

生活不易,太宰嘆氣:“唔,知道啦——十二點。”

……

淩晨四點看海棠花的,是川端康成。

淩晨四點被餓醒然後再也睡不著最後披了個長長的外套就摸到了廚房的,是謝公萱。

最後還是拖到了一點交出設備,好像哪裏不對勁的她夢境斷斷續續,頗有戒毒的難過感,最後醒來的時候格外的早,只好起來吃點東西清醒一下。

冰箱裏面是什麽呢,水果,牛奶,面包——

都不太想吃啊。

寂靜的夜晚只有窗外的蟲鳴,夜雨隨著清寒在窗上奏著好聽的曲子,卻也隨著深夜朝著黎明的轉折的曲線變得慢慢沈靜起來。

這樣的安靜時刻,謝公萱小心翼翼合上冰箱門的時候,順利註意到了因為一個個子很高的男性的出現而被擋住的光線。

“太宰治?半夜不睡覺,你也是出來覓食的嗎……”

嚇得差點關門用力過度的謝公萱因為猝不及防的驚嚇抓住了對方的衣角,然後小聲地譴責著。

“……是我哦?”

雪片一樣單薄的聲音,像是因著今晚的夜雨產生的幻覺。

她怔怔然擡頭的時候,只看見了不太清晰的少年好看的面容,也註意到自己抓住的衣角柔軟過了頭,比起太宰治的外套,更像籠罩陀思妥耶夫斯基清瘦身影的黑色披風。

謝公萱不知所措地松開了手:“啊,抱歉——”

同樣是突如其來出現在生命裏的人,和這個親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卻沒有太宰治那樣自然而然的感覺……

更多的是,介於合理與不合理之間的情緒,像是隔了一扇透明的壁障對話那樣。

似乎是為了緩解一下逐漸變得微妙的氣氛,她又問著:“……你也餓了嗎?”

“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哦——來到這裏之後,反而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他帶著笑意語氣很溫和,像是不願意驚擾安靜的空氣那樣,“如果想要茶點的話,有一些放在櫥櫃裏沒有開封。”

“是嗎,我聽她……聽母親說你是為了工作才回來的,現在居然無所事事起來了啊。”謝公萱最開始試圖將手機摸索出來打開手電筒,但是當觸碰到一小片楓葉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手機已經不在身邊了。“……唔,能麻煩開一盞小燈嗎?”

“這樣的要求,不需要算進麻煩的行列吧?”

隨著費奧多爾擡起手輕輕觸碰了什麽開關的動作,白色的光暈從頭頂玻璃花形狀的裝飾品上投射下來,度上了一圈圈幹凈而朦朧的色彩。

“用你的異能的話,也可以做到的哦。”

被燈光暈染的更加蒼白的費奧多爾像是試探性的低語著,也是聽到他這句話的同時,謝公萱下示意地側過了身。

她的身影,都如同倒映在湖面的天空一樣,整個反映在那雙紫紅色的瞳孔裏。

他視線停留了一瞬,如果是這個反應的話……那就說明她的異能依然存在啊。

“我還以為是個超級大秘密,原來你也知道啊……”謝公萱沒什麽猶豫地打開了櫥櫃的門,“不過沒有什麽差別吧~”

費奧多爾語氣停頓了一瞬:“沒有差別嗎……為什麽會這樣覺得?”

已經順利夠到了柿餅的她眼睛亮了亮,因著已經能想象到那甜蜜柔軟的味道讓全身都像跌進棉花糖裏的進食體驗,謝公萱的回答都輕快了很多。

“人類可以使用的工具本來就很多了……以後還會越來越多的,好像幾乎沒有什麽我們做不到的事情——異能的話,也只是其中一種吧。”

說起來,從見到面前這個親人開始,她們好像從來沒有多說過幾句話。

關於他和自己父母關系的好奇,關於他為什麽知道自己異能的好奇,驅使著謝公萱又補充了一句——“要坐下來聊聊嗎,如果你不介意我現在迫切的進食欲望的話?”

“沒有拒絕的理由哦?”

他是這樣回答的。

寂靜的房間裏,盒子打開的摩擦的輕響格外的明晰。

謝公萱用行動表示,饑餓這種事情,多忍一秒都是血虧。

“過分強大的能力對於普通人而言只會招致禍端,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世界的能力,神明擁有就足夠了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說話的時候,像是帶有一種吸引別人專註於他每一個字,然後將其帶進自己思維漩渦的魔力那樣。

“是啊,這樣說也沒有錯啦。”預想中的軟糯甜味化開的時候,謝公萱滿足地瞇起了眼睛,“不過小到忍著暴飲暴食的欲望去認真生活,大到推翻小部分人貫徹自己私利的統治,或者是坐在談判桌上用《海洋法》終止幾百年的爭端……

好多好多事情都讓歷史朝著原來越為了人服務的方向前進啊……如果這樣說的話,人類本身就在不斷和自己的力量對抗的進程中,不過正是在這樣的對抗中,我們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所以她覺得,就算擁有了隨心所欲書寫世界的能力,她大概也不會隨意使用吧?

畢竟世界本身,就在對抗著順勢洪流一樣的“熵”中,在所有人的奮鬥下,朝著更完美的形態變化著。

費奧多爾沈默了一會,回答的時候,紫紅色的眼眸卻像夜色一樣晦暗。

“……是嗎,原來你一直是這樣想的?”

謝公萱搖了搖手指,然後將蓋子虔誠地扣在了盒子的表面,像是感謝這完美的一餐一樣:“不是呀,正確的思想離不開九年義務教育的引導——費奧?如果可以這麽叫你的話——你一看就沒有在中國接受四有公民的教育啊。”

忘記了對方姓名的謝公萱語氣遺憾,還輕輕將手指扣在了盒子表面,頗有傷仲永的長者之風。

“……”

突然有被冒犯的陀思只是睜了睜眼,下頜擡起一個近乎可以忽略的弧度,像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一樣定格了。

“好了,這不是重點啊。我可以問問你和……他們……的關系嗎?”

謝公萱在提到自己父母親的時候,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但是好奇心卻像點燃的小火苗一樣,在氧氣的支撐下燃燒得越來越旺盛。

這個問題,困擾她許久啊!

“按照中國的計算方法,應該是他們的侄子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終於緩了過來,手指抵在側頰上,認真地回答著。

謝公萱終於問出了自己堆積許多天的大問題:“所以我覺得奇怪啊!因為他們一直都是獨生子女啊!”

“……”

然後陀思又安靜了半晌。

“嗯……被你發現了。這樣吧,我其實是他們的私生子,你把我當做自己的親哥哥也是可以的。”

……

謝公萱表示剛剛是不是有一道雷擊中了我?

剛剛是不是有人當著自己的面在寫劇本啊?!

而且他為什麽看上去心情愉快了很多啊!這種事情被發現不應該恐怖如斯嗎?

“等等……我需要反應一下——你到底是哪一邊的私生子??”

面對這樣的靈魂質問,對方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稍微緊了緊自己的披風,雖然是淩晨,往椅背靠動的時候總有種晴朗的下午品茶的感覺。

“其他的,暫時保密吧。”

謝公萱:……

你都說了這麽多了!再來一點也不會怎麽樣吧!

她放在盒子上的手指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安放,最後只能無語凝噎。

“知道了,對話結束。”她郁悶地站起身,“反正快天亮了,我去客廳等太宰治睡醒就去上課——”

陀思只是疑惑地歪了歪頭,什麽也沒有說,目送著她離開的背影。

那扇無形的,隔離在他們之間的那扇窗門,似乎在短暫的對話中窺到了開啟的微芒。

只不過,一切的虛幻,都會在知道真相的那天,崩塌成更加狼狽的瓦礫吧。

至少對於陀思妥耶夫斯基是這樣的。

……

當謝公萱百無聊賴地趕著根本寫不完的卷子,吐槽這次的作業怎麽多到了這麽恐怖的地步的時候,黎明已經在時鐘指向六點的時候到來了。

她撐著臉,手上的筆無意識在空中劃著什麽,決定暫時休眠十分鐘恢覆精神的時候,太宰治終於出現了。

不過不是從樓上本來應該用來休息的房間……

而是從大門口。

全身因為雨幕而被打濕成更加晦暗的黑色,帶著剛剛黎明的寒氣,拿著一根細長的針的好看的手指似乎剛剛有水珠滴落,顯得比平日更加白皙——

突然驚醒的謝公萱就轉過頭,發現剛剛將門拉開一角的太宰治只是楞楞地眨了眨眼。

安靜地對視的一秒鐘,一切都像初升之日一樣,在誕生和沈沒的邊緣,卻有什麽特殊的東西在無可抵抗地滋生著……

於是太宰治就悄悄地,緩慢地,將門再次關上了。

謝公萱:???

……

二十分鐘後,洗凈身上的雨氣,換了一身衣服的太宰治即便帶著做錯了事情般請求寬恕的笑,也難逃即將接近的社會主義審判。

“我們暫且揭過你居然撬門這個問題……你為什麽是從外面回來的?”

目光懷疑,言辭正義的謝公萱拿到了審判長的身份,未經辯護就為他的未成年在外亂逛的罪行一錘定音。

“嗯……因為有些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嘛……”太宰治小聲地說著,鳶色的眼眸裏是泛動著光彩般的楚楚可憐。

“等等,沒必要這麽看著我啊。你應該對著自己的家長懺悔——”這麽說著的謝公萱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不對,“你莫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這次太宰治回答地很快:“絕對沒有的!”

“那就行……畢竟做什麽事情是你的自由,我好像也不該管你。”看著他尚未完全幹透的謝公萱無奈地扔過去一條幹毛巾,“只是莫名覺得在這等你,好像有點虧……”

“可以管的哦。”太宰治接過毛巾的時候反應頗為迅速,習慣性稍稍彎曲身子,“抱歉,我以為周末的話,你不會這麽積極的起來的。”

“……”

這次突然卡殼的是謝公萱本萱。

“啊,周末啊。咳咳,那沒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

陀思,你看到這把八十米長刀了嗎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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